——曹某某、楊某某、張某等人故意傷害案
唐玉迪*
一、裁判要點
被告人投案以后，委托親屬動員在逃的同案犯投案自首，屬于親屬代為立功，不能認定為被告人本人立功。但可認定被告人具有悔罪表現，酌情予從輕處罰。
二、基本案情
被告人曹某某，男，1983年9月28日出生，無業。2015年7月17日因涉嫌犯故意傷害罪被逮捕。
被告人楊某某，男，1984年2月12日出生，無業。2015年7月17日因涉嫌犯故意傷害罪被逮捕。
被告人張某，男，1986年9月23日出生，無業。2015年7月17日因涉嫌犯故意傷害罪被逮捕。
廣西壯族自治區防城港市人民檢察院以被告人曹某某、楊某某、張某等人犯故意傷害罪，向防城港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在本案審理過程中，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烏某某、盧某某、許某某提起附帶民事訴訟。
防城港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公開審理查明：2015年6月11日凌晨，被告人曹某某看見與其有矛盾的盧某某（被害人，男，歿年34歲）在東興市V12娛樂城玩耍，遂產生報復的念頭。隨后糾集被告人楊某某、張某等人伏擊守候。當日6時許，盧某某從V12娛樂城出來后，曹某某駕車搭乘其余同案人尾隨至東興市安得花園六區大門附近。楊某某、張某二人從楊某某帶上車的紙箱內各拿砍刀一把并戴上頭套后下車追打盧某某。楊某某持砍刀分別砍盧某某的背部、腿部各一刀，張某持砍刀砍盧某某右腿一刀，后逃離現場。盧某某受傷后被送往醫院搶救無效于當日死亡。經鑒定，被害人盧某某系被銳器暴力砍擊全身多處并造成左胭動脈靜脈完全斷裂致失血性休克而死亡。
曹某某于當年6月14日到公安機關投案，并讓其哥哥曹兄長尋找、勸說在逃人員張某和楊某某歸案，其親屬還代為賠償了被害人親屬經濟損失55萬元并取得諒解。張某和楊某某分別于6月14日和7月9日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
三、裁判結果及理由
防城港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被告人曹某某、楊某某、張某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人死亡，其行為已構成故意傷害罪，均應對各自行為造成被害人盧某某死亡的結果承擔刑事責任。案件的發生系曹某某主動尋仇所致，被害人并無過錯。但鑒于本案事出有因，在量刑時酌情予以考慮。在共同犯罪中，曹某某糾集同伙，指認被害人，是犯意提出者和組織指揮者；楊某某提供作案工具，持砍刀砍擊盧某某的背部和腿部；張某持砍刀砍擊盧某某的右腿，作案后藏匿、處理作案工具，三人均起主要作用，系主犯。曹某某、楊某某、張某自動投案并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是自首。曹某某投案自首后，請求其哥哥協助動員同案犯張某和楊某某投案，僅是一種協助抓捕的意思表示，不屬協助公安機關抓獲同案犯的具體行為，不應認定為立功，但該行為反映出其將功贖罪的主觀意愿，在量刑上可酌情從輕處罰。曹某某積極賠償被害人家屬經濟損失并取得諒解，依法可以酌情從輕處罰。根據各被告人的犯罪事實、性質、情節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決定對曹某某、楊某某、張某從輕處罰。據此，依照《刑法》第234條第2款、第25條第1款、第26條第1款和第4款、第67條第1款和第3款，《民法通則》第119條、第130條和《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138條、第155條第1款、第2款之規定，判決如下：(1)被告人曹某某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4年。(2)被告人楊某某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15年，剝奪政治權利4年。(3)被告人張某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13年，剝奪政治權利3年。
宣判后，曹某某等人提出上訴，均認為被害人存在過錯。曹某某還提出其投案后委托其哥哥動員在逃同案犯楊某某、張某投案自首是立功表現的上訴意見。
廣西壯族自治區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后認為，上訴人曹某某糾集上訴人楊某某、張某等人持械對被害人盧某某追砍毆打，致其死亡，各上訴人的行為已構成故意傷害罪，均應依法懲處。曹某某組織他人伺機報復，在共同犯罪中罪責最為嚴重；楊某某為幫曹某某出氣，準備犯罪工具、持砍刀暴力砍擊盧某某，其行為與盧某某的死亡具有直接因果關系，系致死盧某某的直接兇手；張某接受曹某某的指派，持砍刀嚴重傷害盧某某，案發后又藏匿作案兇器，其行為與被害人死亡亦有一定的因果關系；上述三人均系主犯。上訴人曹某某、楊某某、張某作案后能自首，依法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雖然盧某某曾兩次毆打曹某某，是引發本案的誘因，但被害人盧某某在本案案發時，不存在刑法上的過錯，僅屬事出有因。曹某某歸案后確有委托其哥哥曹兄長動員上訴人楊某某、張某投案自首的行為，對張、楊二人先后到公安機關自首起了一定的作用。該行為表明曹某某有悔罪表現，但曹某某并未知道楊某某、張某的藏匿地點等具體信息，而是其兄及楊某某、張某的親屬代為找到此兩上訴人并動員他們投案的，故不屬刑法上的立功行為。因此，曹某某親屬代為動員同案犯歸案的行為，不能視為曹某某的立功表現。故曹某某不具有立功表現。原判對該行為不認定為立功，但酌情從輕處罰正確，對其判處有期徒刑15年，已充分體現從寬。楊某某直接致死盧某某，張某嚴重傷害盧某某，原判雖未查明直接致死者，但對二人分別判處有期徒刑15年、13年，罪罰相當，應予維持。根據《刑法》第234條第2款、第26條第1款和第4款、第27條、第67條第1款、第55條第1款、第56條第1款和《刑事訴訟法》第225條第1款第1項和第233條之規定，判決維持原審對曹某某、楊某某、張某的定罪量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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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公正司法前沿探索(2018年第2輯總第8輯)》p223-225頁，法律出版社，2018年10月出版。內容簡介：在全區各級法院干警的大力支持和踴躍投稿下，《公正司法前沿探索》秉承“嚴謹務實、開拓創新”的理念，已經出版了8輯。本期《公正司法前沿探索》為2018年第2輯，共采用了33篇稿件，分為6個欄目?！豆痉ㄇ把靥剿鳎?018年第2輯 總第8輯）》不僅是對司法公平正義理論探索的載體，也是廣西高級人民法院干警開展司法理論研究、交流司法實踐經驗的重要平臺，更是承擔普及、提高公民法律意識的責任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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